一兜墨

要记住美好的事,忘掉不开心的事啊

望舒 【三】

* 好久不见,希望大家还记得这个坑

* 前一阵得肺炎了,最近才康复,抱歉鸽了这么久~这段时间姐妹们的催更我都收到了,容我慢慢写哈

* 欢迎大家评论区讨论。红心蓝手加关注,庆900粉大礼已经在路上了哟~

* 希望姐妹们保重身体,生活愉快。


  舒婉婷几乎是崩溃地大哭着冲出了方远的家。方远要追,舒婉婷就像触发了某处应激开关一样,尖叫着玩命地出手打他,长长的指甲在男人脸上脖上划出了一道道彩。方远见她这样子,惦念着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也不敢再追,只是任由她自己跑到楼下——左右她助理都一直等在门口的商务车里候着要接她。

 

  目送那车缓缓地消失在雨幕中后,方远伴着轰轰的雷声陷入了沉思。舒婉婷和孙富能有什么纠葛?难道她也会被卷进这复杂的案子?以何种身份——同伙还是被害者?如果她被卷进去,又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......

 

  这中年人的爱情啊,无关风月,也不干清欢。利字当头,便再难有当时少年横冲直撞的爱意和关切。

 

 

  

  许多年后,舒婉婷记不得后面浑浑噩噩的日子是何般煎熬,但她永远清楚地记得她从方远家跑出来后的第二天,是怎样的平静——甚至是冷漠。

 

  整整一天,她不断地开关自己的手机,好像在等着什么,却什么都没有。消息提示叮叮咚咚地响起,她时而迫切时而迫切故作镇定的解锁,却全都是来自工作。于是她便久久地对着屏幕发呆,又缓缓地逼迫自己从恍惚中清醒,按照章程继续前行。

 

  连问都不来问一句么。方院长。

 

  舒婉婷无数次在内心对着沉默的对话框呐喊。

 

  而方远这边,人坐在会议室里听报告,心却久久地思索着孙富案和舒婉婷。财务纠葛?政务纠葛?肉体纠葛?难不成,舒婉婷也是一众娱乐圈内帮孙富洗钱的接应吗?若是这样的话,他该如何和她脱开关系,全身而退?

 

  方院长从日出思索到日落,他忽地发现自己对现在的舒婉婷几乎一无所知——财务状况,工作内容,背后资本......哪怕他想查她,若不发动自己的力量调档案,竟也无从查起。他又想起了舒婉婷青春时代的样子,课间捧着时报追上老师问问题,小白裙随着女孩的跃动一下一下地散开。她脸上总腼腆地含着笑,一旦张口却非要刨根问底——柔声细语地,绵绵软软地,讲个不停。

 

  中年与初恋重逢,他看她便总觉得还是小时候那般模样。可昨晚舒婉婷激烈的反应,着实反常。她变了吗?还要爱吗?舒婉婷歇斯底里的模样,和小时候清甜可人的笑靥重叠在一块,撕扯着方远的神经。

 

  “大齐,去帮我调个档案——舒婉婷。”

 

  他终究是,如她昨晚误会的那样,开始查她。  

 

  传媒,保险,餐饮......舒婉婷涉及的生意交易记录都还算干净,缴税数额正常——这倒是在娱乐圈很少见,毕竟一般明星的流水,可不禁查。孙富档案里涉及的是房地产,医疗,虽然也有不少传媒,但都和舒婉婷投资的传媒公司没什么交集。

 

  很好。至少排除了方远最怀疑的经济勾当。

 

  若是现有经济没有纠葛,那两人肉体纠葛便是不存在了,剩下的只是——政务纠葛。

 

  舒婉婷,就在不久前,和方远院长,在一起了。

 

  难道是孙富给了舒婉婷经济好处,然后让舒婉婷搞定政界的他,结果事成之后孙富翻脸不认账,与舒婉婷闹掰了?

 

  为什么会不认账呢?约莫已经有了其他的政界靠山了--这倒是在孙富的案底上显现出了不少。

 

  方院长不会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。现下有把握了,在感到被背叛、玩弄、羞辱的同时,总算松了口气——幸亏他聪明,才没掉到这女人的圈套里。

 

  婉婉,婉婉,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。

  

 

 

 

 

  当舒婉婷凌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小别墅,她惊异地看见,自己想了一天的人,正如一尊雕像般,于夜色间耸立在自家的花园中央。

 

  “你怎么进来的?”舒婉婷的园区明明是安保最好,最保护隐私的。

 

  方远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晃晃,戏谑道:“舒小姐,进屋谈谈吧。”

 

  女人不屑地径直走向门口,“看来方院长滥用职权是惯犯。”

 

  “舒婉婷,我这是查案!你若再逃避,就等着跟我进法院吧,”方远一大步挡住舒婉婷的归路,眸中的寒光刺得她周身发冷。

 

  “查案?查什么?”舒婉婷光抬起头,直直地迎向男人的目光。

 

  “你,和孙富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男人的嗓音浸满了怒意。

 

  舒婉婷愣了两秒,随即仰头望着月亮哈哈大笑起来,她笑自己的痴心妄想,竟还试图和他回到过去的日子。眼见着家门口被方远堵着,她一边大笑着转身,一边拿出手机叫助理回来接她。方远见她要跑,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,情急之下甚至伸手拉拽起舒婉婷的衣袖,身边的人自然是拼命甩开。二人就这么撕撕扯扯地走出小区,舒婉婷的商务车已经敞开着车门停好。

 

  她一跃而上,对着穷追不舍的男人歇斯底里地大喊“方院长,你大可放手去找证据。慢慢找,好好找,我舒婉婷就在这坐等你来抓!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待舒婉婷于第二天被同事和品牌方接二连三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时,打开热搜,一切貌似都来不及了。

 

  “难道狗仔没给你们通风报信?怎么不把视频买断呢?”舒婉婷着了急,都是昨天一时大意,竟和他拉扯到了小区外。

 

  “婷姐,这是对家雇的狗仔,专拍您黑料,拍了就放,不会通知我们的。公关公司正在和我们对接.....”

 

  网上的舆论清一色地都说舒婉婷后台硬,竟傍上了政圈大佬。按理说舒婉婷一直走实力派路线,为人很低调,路人缘本是不错的——但这几条热搜一爆,倒是激起了众人的反骨。人们愤怒地喊着戏子误国,红颜祸水,也有人骂方远沉迷美色,贪污腐败。这倒好,眼瞧着都快分手了,恋情偏偏被曝光出来。

 

  约莫快中午的时候,舒婉婷接到公关公司发来的文案,叫她下午三点前原封不动转发到微博里。她读着他人模仿她口吻写出来的信,字字句句情真意切,只是“信”上写——二人已经和平分手。她只觉着胸口像是有颗常年悬着的大石头,如今总算落了地,心里又觉着空落落的。她打扮一番——尽可能的看起来普通些——然后戴上口罩和压得低低的鸭舌帽,一个人偷偷坐上前往法院的车,谁也没告诉。

 

  这个傻丫头啊,还想着在尘埃落定之前,给方院长一个交代。

 

  方远正审着孙富,却没想到接到了舒婉婷电话,只能不露声色地挂断。

 

    “你接着说!你还给哪些政府官员行过贿赂,分别是谁,给了多少?现在只有你,能救你自己了。坦白从宽,老实交......”

 

  又一次响起的电话再次打断了方院长的审问,丁零零铃声在过分凝固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
 

    “你那个明星女友?接吧!”孙富一脸坏笑。

 

  方远被孙富的玩味激怒,更狠狠地挂了舒婉婷电话,“是你安排她到我身边的?你怎么知道?”

 

    “方院长,你打开手机看看,现在谁还不知道?呵...舒,婉,婷......”孙富带着恶意咀嚼着她的名字,“是个顶有血性的小娘们,可惜,是老子玩剩下的了。她刚出道那会儿,被我哥们骗过来当成礼物送到了我床上。我许诺给她资源,给剧方打个招呼让她当女主角,但这小蹄子好烈的性子嚯,连踹带挠的,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女的敢对我这样。你猜最后怎么着?”

 

  方远只觉得每根血管都在膨胀,耳畔嗡嗡作响。原来她的欲言又止,背后有这般他不曾了解过的鲜血淋漓。

 

    “最后啊,我们哥儿几个把她绑起来,我用小绳勒着她白白细细的脖子,骑大马~哈哈哈哈哈哈哈!她之后沉寂了很久,饭局也不去,去了也不喝酒,错过了不少资源。我敢打赌,如今这么多年没见,她再遇了我,照样吓得腿肚子发颤!哈哈哈哈哈哈哈......”

 

  孙富笑得唾液横飞,方远气得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提起他的衣服。

 

  “方院长,现在不是你可以威胁我。我道上的兄弟早盯上舒婉婷了,下午一点之前,我若是不能平平安安走出法院的大门,你就等着给那你女人收尸吧。现在,你还有五分钟,”孙富的眼中全是狠意。

 

  方远突然醒悟过来,回身去抓手机,看到舒婉婷的微信留言——“我今天就在法院底下等你,午休你出来,这个事情今天需要一个了结。方远,一味的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,要么接我电话,要么出来见我。”

 

  他飞速回微信:快往人多的地方走,小心四周。

 

  “孙富,法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你作恶多端,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,我劝你收手吧,”方院长的镜片后面射出寒光。

 

  “我现在坐在你的办公室里,是你请我喝茶。若是证据确凿,想来我早就进去了。我后路多得是,可你女人,现在只有一分钟了哦,”孙富不紧不慢地跷起了二郎腿,丝毫不怕。

 

  砰!——法院下头传来一声巨响,接着就是人群凄惶的尖叫声。

 

  方远探出半个身子向下看去,只见一个女人躺在盛夏烫的融化的柏油路上,浑身是血。

 

  他不管不顾地冲到楼下,拨开拥挤的人群,跪到她身边,小心翼翼地俯身去探,果然看见了那张惨白惨白,带着泪痕,分外熟悉的脸。“婉婉,婉婉,我对不起你,你别睡......救护车!快叫救护车!”

  

  没人敢挪动她,只能任由她随着柏油路上的黑漆一同融化。方远脱下西装挡住太阳,紧密地关注着她的情况。女人的睫毛一颤一颤,瞳孔无神地锁定在前方,方远只觉得这场景像是对他心脏的凌迟。


  他亲眼看着月亮一片一片,浑身浴血碎在自己的眼前。

 

  婉婉,下辈子别再同我这个混蛋扯上关系,怎么每次,都是我负你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抢救室外的墙壁比教堂的十字架听过更多祷告。方院长就这么不吃不喝地守在门口,什么曝光,什么仕途,他统统不在乎了。媒体得了信️就乌泱泱地赶来,将他围了一圈,还有人在抢救室门口架起打光灯做上了直播。方远把头深深地埋在人群中央,只觉得他们吵闹。

 

“请问您和舒婉婷是什么关系?”

“对于外界的猜测您有什么回复?”

“您是怎么认识舒婉婷的?”

“您和舒婉婷在一起多久了”

“有相关人士透露院方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,请问您觉得还有概率抢救成功吗?”

 

  终于,这个问题刺的方远一个猛抬头,揪住提问记者道“你们不要在这里瞎报道,扰乱公共秩序。别遥处找什么狗屁相关人士,舒婉婷一定能被救回来!”

 

  医院内部人头攒动却一片死寂。

 

  互联网上群众吃瓜时风向大转。

 

  大家都说,本以为方远是个油腻的中年老头,想不到这般青年才俊一往情深;也有不少人唏嘘舒婉婷如今生死未知,粉丝们甚至自发举着蜡烛来医院门口祈祷。不过没一会儿保安就过来清场,什么粉丝啊,媒体啊,统统被赶跑了。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枯坐在抢救室外的方远和舒婉婷助理。

 

  “方院长,婷姐也是受害者,出了事之后她就再也没同孙富联络过了,怎么可能和他沆瀣一气?”舒婉婷的助理看不过去,走上前说了两句心里话。

 

  “是我对不起婉婉。孙富,一定会被绳之以法,”方远的双眼是恨恨的鲜红。

 

  可将这人捉拿归案又谈何容易?单说这故意杀人罪,捉到了凶手,凶手又打死不供出背后指使。孙富的势力早就渗透到各行各业,什么黑的白的红的,都有他的影子。

 

  舒婉婷多处骨折,断了的肋骨还戳伤了肺和肝脏,胳膊腿里都嵌满了钢钉。从抢救室出来后,直接推到了重症监护室住了一整周。方远眼睁睁见她浑身插满软管,却只能在监视器前爱莫能助地发呆。舒家父母迫于防疫形势被封在上海,得了女儿出事的消息,日日夜夜在家哭红了眼。

 

  “为什么?为什么这种事要落在我们囡囡身上......”

 

  舒家父母的哭腔透过助理的手机刺着方远的耳膜,他终于忍不住,一把拿过手机道:“叔叔阿姨我是方远,您们放心,婉婷给我来照顾。一定把婉婷完完整整送回您们身边。”

 

  “小远,阿姨当年不该把婷婷带走。婷婷到了年纪还迟迟不嫁,这么多年都放不下你啊。阿姨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,但这次,只要婷婷愿意,叔叔阿姨全力支持。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囡囡,只想她幸福平安......”

 

  方远这边带着愧意应和着舒家父母,那边努力理解着助理在一旁情绪激动的比比划划——舒婉婷父母只晓得女儿突然遭遇车祸,却不知道肇事者是方远执法的仇家,更不知道当年心肝宝贝在孙富那里经历过哪般的非人折磨。

 

 

 

 


   一束光忽地晃过眼前,随即便是很多束光融融泄泄地倾洒下来。柔柔的镀着一层金边,暖乎乎的,好似还有小鸟的叫声——在重症监护室忽睡忽醒的,舒婉婷只能记住一片惨白的电子灯,如今这自然光,倒是好久没见过了。

 

   她顺着光源和鸟叫声一点一点走过去,森林略带潮湿的氧气沁透了她的肺子。鸟叫声越来越清晰了,还伴着仪器嘀嘀嗒嗒的声音。

 

  忽地,痛,剧痛,遍布她的全身。呼吸渐渐急促,心脏难受得好似下一秒就要爆炸,直到实在忍不了了,惊叫出声来。

 

  “婷姐,婷姐!你终于醒了!”两个小助理满眼泪水。

 

  她茫然地望着天花板,病房里的窗户敞开着,正午的阳光正好,鸟儿就在外面叽叽喳喳的,声音悦耳的很。这是她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。舒婉婷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棉絮,浑身动弹不得,眼皮似有千斤重般,刚睁开眼便累得又想睡去。

 

  “婉婉,”满脸焦急的方远撞入舒婉婷的目光。

 

  斑斑驳驳的猩红,好委屈好委屈地,一层层染上舒小姐的眼眶。


  他满眼的情深似海,让人看了就想抓紧,想倾诉,想依靠。


  可过去的记忆也如拍打着海岸的潮水般,一波一波地打上来——男人的冷漠、猜忌、逼问,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。

 

  舒小姐惨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冷笑——随即因为牵动了伤口而龇牙咧嘴了半晌——氧气罩下的薄唇轻启,念出的三个字叫人读了便心伤

 

  “方,院,长。”

 

  她随即又冷冷地干笑了两声,笑自己红颜祸水,笑自己处心积虑,笑自己同罪犯勾结走私,笑自己嗔,笑自己痴,笑自己傻。

 

  好疼。疼得分不出是身还是心。

 

  眼泪刷刷地划过颧骨,顺着下颚线把脸型勾勒得愈发瘦削。大脑一片空白,只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——越哭越疼,越疼越累,丝毫力气不剩,便在手足无措的人群的注视下又倒头昏睡过去。

 

  心上人一哭,方远这么多天压抑的泪水便也夺眶而出,他也只得背过身去。等再转身时,若不是浓密纤长的睫毛还沾着水滴,见她安安静静地合着眼睛的模样。还以为刚刚发生的都是一场梦。

 



  他小心翼翼地过去给她掖被子,却在提起被角的一刹那,看见里边藕白色的小臂与素手上刺眼的刀口。

 

  “大夫,伤口能愈合到什么程度,会不会影响以后上镜啊?”方远拦住来检查情况的护士。

 

  “上镜?全身的骨头都碎了,手术一块一块拼好的,又加了那么多钢钉打到骨头里固定,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两说呢,”护士急着查房,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。

 

  她好像,再也没法回归荧幕了呢。

 

  可他不在意,统统都不在意了。人到中年的方院长,在那么纯净美丽的灵魂面前,好像又找回了校服下的赤子心肠。他要陪她慢慢康复,陪她重学走路,陪她返回舞台——能到哪步算哪步,只要这次别再丢她孤身一人,就好。

 

 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,好好爱你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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